8月，正值平谷大桃的上市季，某個周末，我們走進了有“中國桃鄉”之稱的北京市平谷區，感受這里的桃園風光。

　　平谷大桃聞名遐邇，在明清時就已擁有皇家貢桃之美譽。這里，家家有桃，戶戶飄香。

　　在馬坊鎮梨羊村駐足，村民們正在排隊賣平谷大桃。80歲的查露寬一早和老伴就摘了幾百斤桃，騎著三輪車來售賣。桃子個大味甜，曬紅了的半邊一如大爺的笑臉，喜洋洋的。

　　查大爺種了20畝桃，桃子收獲時節，他每天早上會摘一批送過來，多的時候下午還會送一批。逢周六日，兒子會幫他一起收，一天最多能賣一千多斤桃。靠著種桃，老兩口一年能有近20萬元收入。

　　▲80歲的查露寬在桃園。靠著種平谷大桃，他和老伴一年有近20萬收入。張慧明｜攝

　　這一切，多虧了村里的綠養道合作社。賣桃現場，采購員挑選、過秤、裝車；倉庫里，村民們，合作社的兼職打包員工，熱火朝天地分揀桃子，按照等級裝箱。最后一環，是快遞公司，他們每天運走幾千單。

　　農戶、合作社、電商平臺、物流運輸，互聯網和農業的集合，讓平谷大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全國消費者的果籃里。

　　10多年來，合作社帶著村民從路邊攤轉到線上銷售，從普通桃子種到了蟠桃、黃金蜜油、彩虹油蟠。平谷大桃聲名遠揚，平谷區走出了一個一個新電商村，種桃村民也邁上了致富之路，合作社被平谷區商務局認定為平谷十佳電商。

　　從產業升級入手，鄉村振興在這里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合作社+農戶的電商時代種平谷大桃，年入20萬

　　2006年，畢業于中國農業大學的楊欣聞作為梨羊村第一任大學生村官上任了。平谷區有桃園22萬畝，平谷大桃也被列為中國國家地理標志產品，分白桃、蟠桃、油桃和黃桃四大桃系列、218個品種。平谷大桃由當地水、土壤、光照的巧妙搭配而孕育。

　　當時的農戶種出來的桃子都是自己擺攤賣，或者等販子上門來收。桃子的品種也很普通，便宜時一斤只能賣3毛錢，加上損耗，農民一年下來的收入不過幾千元。

　　一切都很原始。

　　楊欣聞開始琢磨如何提高產值，擴大銷路。2010年，他和幾個合伙人出資20萬成立了綠養道合作社，探索“互聯網+農業”的可能性，開始嘗試在線上賣平谷大桃。

　　與起步期沒有訂單的苦惱相比，更大的麻煩是沒有快遞公司愿意接收生鮮產品。那時他們的店鋪每天平均有兩三單，沒辦法，楊欣聞和幾個同伴帶著小推車坐公交車，去北京市里送貨。一趟來回就是大半天，賺少虧多。

　　▲合作社成員在卸采購回來的桃子。張慧明｜攝。

　　就這樣堅持了一年。“從第二年開始，我們找了幾家快遞，跟他們承諾壞了我們包賠。”這樣，快遞公司陸續開始收件。但問題一茬接一茬，“當時我們也沒冷庫，沒分揀的地方，直接在地里面摘，碰到下雨天就摘不了桃。2012年才投資建了倉庫和冷庫。”從2015年開始，合作社終于能夠盈利了。

　　到了2019年，情況發生了明顯變化。入駐拼多多后，楊欣聞發現，平臺上的流量很大。經過兩年多的經營，綠養道旗艦店排到了拼多多品質排行榜第一名。

　　有了這個標簽，更不愁賣貨了。“我們平時對外宣傳做得很少，但因為有好的品質和口碑，還是有很多用戶選擇我們。好多老客戶每年在固定的時間段買桃。我記得有一個客戶，一年買桃能花一萬多塊錢。我們的線上店復購率很高。”

　　之所以能夠保證品質，除了平谷大桃本身質量過硬外，合作社的篩選把關和高效運作也是重要憑借。

　　張金貴今年25歲，是合作社的采購員。他每天早上帶領一個六七個人的小組，去各村采購桃子，符合標準的采購上來，質量稍差的村民會另作加工處理。“最早我們是去地里采購，后來固定成了每個村有一個收購點，在特定的時間段去采購，用村里的廣播喊一下，村里就都聽到了，我們也建了微信群，可以在群里通知大家。”

　　近年來隨著線上渠道通暢，忙的時候張金貴要從早上六點到晚上七八點一刻不停地挑桃和裝卸桃。一車大概能裝5000斤，兩三個小時就能裝滿。

　　綠養道是商家，但又不完全是普通的商家，他們還深度參與到當地農業產研實踐中。

　　早年，當地只種普通的桃子，但很多人對桃毛過敏，嚴重影響桃的受眾范圍。后來，合作社帶領農戶不斷開發新品種，不帶桃毛，甜度、口感都提升了的蟠桃、油桃也被廣泛接受。

　　早年，農民還得去找銷路，拿到路邊擺著賣，或找批發市場，或販子過來收。村民2/3的時間在賣桃。現在銷售工作交給了合作社，“農民把大部分時間花在管理桃樹上，桃子熟了送過來就行。”

　　合作社模式下，桃子基本上都是大爺大媽在種，好處是，幾十年的種桃經驗下，他們非常懂行，種出來的桃品質有保障。但種桃產業也面臨老齡化的問題，合作社在開辟自己的基地種桃，逐步走更專業的道路。

　　▲云南人楊欣聞怎么也沒想到，一份任期三年的村官工作，讓他和平谷大地緊緊地綁在了一起，一待就是16年，帶著農民一起種桃致富。張慧明｜攝

　　云南人楊欣聞怎么也沒想到，一份任期三年的村官工作，讓他和平谷大地緊緊地綁在了一起。“我學的是農學，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個村里，我喜歡農業，也喜歡這里淳樸的農民，舒適的生活節奏，所以在這一待就是16年。”

　　電商村多品類全面開花

　　種桃有淡旺季，一到冬天，農戶沒活干了，合作社養著團隊，也不能閑著。

　　早期，冬天淡季農民就在大棚里種草莓，他們在線上賣，并繼續從地域和品類兩方面想辦法。

　　楊欣聞是云南人，熟悉那里的氣候。2018年，他們開拓了云南基地。另外開拓的內蒙古基地，也已經成熟。品類上，綠養道合作社開發出了與桃樹完美搭配的赤松茸。

　　桃樹每年要剪枝，為了環保，樹枝現在不能焚燒，反而變成了一大負擔。“我們研究發現，把減下來的樹枝粉碎、發酵，可以做成生長蘑菇的料，尤其適合種赤松茸。”

　　說干就干，合作社開始試驗，方案成熟后，他們推廣到了農戶身上。如今，赤松茸和桃樹套種已成當地流行的做法。

　　增收效益明顯。農戶種桃一畝地年收入1萬塊錢左右，種赤松茸還能收入1萬元左右，時間也可以完美匹配。每年中秋后與桃相關的活就干完了，正好種赤松茸。

　　此外，綠養道合作社還開始實驗玉米新品種，最終研發出水果玉米，可以直接當水果生吃，甜度達27.4，營養價值也高。

　　水果玉米的最佳采購期只有三天，最佳存儲時間是72小時，從采購到銷售只有7天，操作難度極大。合作社轉而做輕加工，如高溫蒸三分鐘，塑封包裝，就能延長售賣時間。

　　▲郵政快遞每天都來收貨。目前合作社全年線上的銷量有1000多萬單，平均一天出單2000-3000箱。張慧明｜攝

　　水果玉米2022年已上市，“一箱12根賣198元，推出后市場反饋也比較好，明年會大面積種植。”所有的新品類開發采用的都是合作社加農戶的模式，“我們合作社研發出來后，自己會種一部分，同時把我們的種子分給農戶，讓他們種，成熟后他們再把產品送過來，我們統一銷售。”

　　當然，水果是應季產品，遇上集中上市，合作社就參加拼多多上的秒殺或萬人團等活動。各種“拼”的模式，能從時間和空間上把拼多多上全國近9億消費者的農產品需求迅速聚集起來，快速把應季水果賣出去。

　　“綠養道賣的桃子不算便宜，低的有賣98塊錢五斤的，最高的時候有688一箱的精品桃子，目前銷量比較好的蟠桃，一箱12個賣198元。”

　　即使如此，楊欣聞說，現在采購回來的桃每天基本都能賣光，綠養道全年線上的銷量有1000多萬單，平均一天出單2000-3000箱，每箱5-6斤，其中通過拼多多銷售出去的量占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在京東等其他線上渠道銷售。

　　拼多多平臺獨特的“拼購+產地直發”經營模式，很大程度上減少了需求波動，合作社與果農達成了長期供應合作的模式，省去了中間交易成本，村里的產業柔韌度變強。也正因此，平谷大桃電商村越做越強。

　　自2020年疫情暴發以來，合作社通過線上銷售的模式，幫助周圍300多戶桃農銷售大桃共計1500多噸，產值達到3000萬元，帶動農民戶均增收20%以上。當前，綠養道擁有10多個合作的桃園，建有容積1000立方米的冷庫。

　　另外，通過拓寬銷售渠道，合作社還幫助林下經濟試點鄉鎮食用菌種植戶銷售食用菌50畝，帶動增收50萬元，通過盤活閑置土地資源，種植銷售鮮食玉米，帶動周圍農民增收約100萬元。

　　帶動就業，振興鄉村，產業升級挑起大梁

　　高春霞今年57歲，在合作社倉庫兼職打包分揀已經四年了。“我們有一個不到兩畝地的大棚，每年大約到5月份，大棚里的桃就全部賣完了，我就來這邊兼職，我做的是選果和裝箱，挑出去壞果，把桃按照大小分出等級來，對應裝箱。”

　　她每天早上7點開始干活，大多數時候裝七八個小時，一小時15元，一個月能收入三千多元。這項工作能從每年5月做到10月份，算下來也能收到近2萬元。

　　兼職結束，高春霞回去經營自家大棚，除管理桃樹，她還套種生菜。生菜到春節前后賣，賣完生菜桃樹也就開花了，再管理桃。一個棚的桃樹能收入3萬多元。

　　“一年到頭都不閑著，都能賺錢。”高春霞說。

　　這是高春霞的一年，也是附近村民年年重復的日子。

　　綠養道合作社廠址在馬坊鎮，每年要收購300多家農戶的桃子。除了整個馬坊鎮，還需要到大華山鎮的小裕子村和大裕子村收購。據了解，附近大部分村90%的桃子都被合作社收購。

　　合作社現有全職員工20多人，一天發貨幾千件。倉庫分揀、打包的都是兼職的附近村民，平均每天至少有20人到倉庫干活；到旺季需求集中時，分揀打包的村民更多達上百人。帶動的周邊就業崗位，不止幾百個。不僅如此，合作社也跟大學農學院合作，給農學專業大學生提供實踐基地。

　　▲當地農戶根據桃子大小對應分揀裝箱，村子里兩到三口人的家庭，種桃每年能收入15-20萬元，還有幾萬元兼職收入。張慧明｜攝

　　楊欣聞說，附近村子里兩到三口人的家庭，種桃每年能收入15-20萬元，還有兼職收入。“附近上班的人，一年也就10萬元，老頭老太的收入能趕上不少上班的年輕人。”

　　多年實踐讓楊欣聞意識到，農業產業要升級，鄉村要振興，還是要靠新的信息技術和生物技術。像拼多多這樣的平臺流量大，“以前我們只能觸達北京周邊，現在能到全國各地。”

　　另一方面，研發新品種，提高土地利用率，產值才能上來。2022年，綠養道合作社又加大研發力度，與中化集團藍星科技合作共建博士農場。目前，博士農場正在研發的是一種以桃樹枝為原料提取的生態農業植物制劑——木醋液。

　　桃木經過高溫之后會產生木醋，木醋有三大功效：第一，改良土壤，防止板結硬化；第二，促進植物對氮的吸收，增強肥力；第三，驅蟲，除異味。

　　博士農場就是研究木醋在不同品類上的應用，今年已經在水果玉米上看到了成效，未來會在更大范圍試驗。

　　當地探索的合作社模式，創收效果是顯著的。前兩年合作社的銷售額大概在1000萬左右，今年加上玉米、赤松茸，能達到1500-2000萬元。

　　不止于此，楊欣聞還正在“中國桃鄉”、電商村的基礎上，打造了160畝農耕文旅項目。

　　如今的梨羊村，家家豐衣足食，村民們不用背井離鄉，就能有豐裕的生活。互聯網助力農業升級，平谷貢獻了最生動的案例。

　　科技的偉力，正在錦繡大地上結出越來越豐碩的果實。